第十章 神秘人
轰隆一声巨响，一间店铺房顶上用铁架支撑的巨大招牌，整个掉落下来，那些原本躲在招牌底下的员警，立刻就倒了楣，他们被招牌砸个正着。
突然间，一声枪响令混乱的战场一下子变得平静下来，就看到人群之中一个身材高大魁梧的矿工，捂着胸口倒在了地上，他手里的十字镐“当啷”一声掉落在地。
他有些焦急起来，但是眼前这把指着他的手枪，却让他丝毫没有办法。
立刻嘹亮的口号声响彻一片，人群一边喊着口号，一边缓缓地往前推进，眨眼间那些阻挡住道路的警用马车，被推倒砸毁，只剩下一堆铁架和木片。
原本先到的员警正和人群对峙着，这些手持一米多长的警棍的员警一到，原来的那些员警气势立刻变得嚣张起来。
赫尔只能高举双手，指着他的这东西，可不是玩具。
不过这些被瓦片砸倒的员警，还算是幸运者，就在瓦片落下的同时，又是一辆马车受到了惊吓，那些逃开的员警几乎等于送上去被撞，除了一两个人死里逃生，其他员警不是倒在马蹄下，就是倒在车轮下面。
想到这些，赫尔让老者带路前往他的朋友那里。
“这是警告，如果还有谁打算抵抗，就格杀勿论。”
枪收回了提包之中，包裹塞回了原来的地方，让赫尔感到尴尬的是，他的耳边已经响起了甜腻妩媚的呜咽声，可是他偏偏什么都没有做。
正当赫尔拎着包裹，打算离开暗巷，却听到小巷之中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。
走在人群最前列的人，手里全都拿着武器，不过他们的武器五花八门，手杖和老人用的拐杖，是看起来最称手的武器，最具有威慑力的，便是十字镐和消防斧，拿这种东西的大多是矿工，不过更多的则是扫帚、长柄勺和平底锅之类的厨房凶器。
只见一个身穿着高级警官制服，肩膀上佩戴着金色警徽的人，站立在路旁的一辆马车顶上喊道，他的手里握着一把正冒着白烟的手枪。
“别、千万别那么做，我发誓，我绝对不是小偷。”赫尔连忙说道。
这个神秘人的声音显得有些沙哑，鼻音很重，声音有些低沉，这一切合在一起，让这种声音充满了一种成熟，甚至沧桑的感觉。
枪声终于响了，那些员警已经知道自己遇上了棘手的对手。
“刚才我就在游行的人群之中，你还需要我继续解释下去吗？”年轻女子微笑着问道，她的脸又朝着赫尔贴近过来。
看着那张俏丽的脸蛋，赫尔的心摇摆不定起来，这绝对是让人难以拒绝的诱惑。
那个神秘人的嘴角露出了一丝微笑，他的猎物已经进入了圈套。
“怎么？不喜欢吗？”年轻女子轻声问道。
换过一身衣服之后，刚才那个气势非凡的神秘黑衣人，变回了没有多少人会在意的“堕落族”赫尔。
这个女人惊惶的反应，完全在赫尔的预料之中，不过接下来的反应，绝对超出了他的预料之外，只见她从挂在臂弯间的提包里面，迅速抽出一把巴掌大的手枪。
对于老者的坚持，赫尔完全能够猜到原因，事实上即便对他来说，那个女孩也相当重要，看了一眼那些员警，他决定冒一次风险。
不过那令人遐想连篇的美妙鼻音，确实非常有用，刚才还显得急匆匆的脚步声，已经停了下来，过了片刻之后，那些脚步声七零八落地渐渐远去。
她的声音显得特别甜腻，充满了一种暧昧的感觉。
“我想救人，可惜我没有必要的工具。”赫尔向身旁的老者推托道。
杀人灭口是最好的选择，不过他感到自己狠不下这样的心。
赫尔离开之后半个小时，更多的警用马车从四面八方聚集飞驰而来，从马车上跳下一个个手握警棍的员警。
赫尔之所以会拥有这样的勇气，是因为他猜测，员警并不比那些热血爱国者强多少，他们同样也是一群乌合之众，更何况，这些员警未必全都真心愿意替贝鲁当局卖命，所以只需要足够的震慑，十有八九就可以摧毁他们的意志。
看到两方面已经对峙起来，赫尔稍稍放下心来，不过他并不看好那些临时聚拢起来的热血爱国者。
时间迅速流逝，从四面八方赶来的员警越来越多，虽然人数仍旧远远少于示威者，但是他们给予示威者带来的压力，却越来越重。
一方是临时聚集起来的人群，另一方是训练有素的员警，一方拥有着人数上的优势，另一方武器精良能攻能守。
那个神秘人仿佛根本无视危险的逼近，仍旧站立在屋顶上，朝着这边高声说道：“刚才你们看到的同样也是警告，替贝鲁人工作的各位，我能够理解你们的心情，你们之中有多少人真心喜欢贝鲁人？你们之所以在这里，不过是为了保住一个饭碗，何必这样卖命，和自己的同胞以死相搏。
只见他一边用马鞭轻轻拍击着手套，一边对着其他的员警问道：“我相信大家都是真正的亚法人，没有必要自相残杀。
那些运气好，正站立在店铺门口的人，有机会躲过一劫，其他人则全都如同秋季成熟的麦子一般，被巨大的铁架犁倒。
员警和人群相互对峙着，谁都不敢轻举妄动，员警们不敢将抓捕到的人押上囚车，和员警对峙的人也不敢再前进。
“你刚才的表现是不是有些太过火？万一那些人不管不顾走过来怎么办？”赫尔继续问道。
在杂物堆里面藏着一个灰色的包裹，神秘黑衣人看看四下无人，迅速地将身上这套衣服脱掉，然后从灰色包裹里面拿出另外一套衣服换上。
赫尔一阵慌乱，他四处张望，三面的墙壁都有十几米高，虽然可以翻越，只是需要时间。
那二十多个员警同时将枪口掉转过来，齐齐指着那个神秘人，其他员警也贴着街沿，朝着那边靠拢过去。
“啊”的一声惊叫，一个女人带着惊惶的神情退开了几步，那个女人二十岁上下的年纪，头上戴着粉红色的圆边小帽，一头火红的短发，让那张娇媚的脸蛋带上了几分男孩气质，她的身上穿着一件满是粉红色斑点的长裙，赫尔认为，那绝对不是她自己的衣服。
一群员警押着一个女孩从小巷里面走了出来，巷口十几米的地方停着六辆囚车，密斯康的囚车全都用铁条加固，门开在后侧，上面不但有锁，还有一道反锁的门闩，想要从里面逃脱简直难如登天。
“这很容易证明，往回走，去取出你藏的东西，别想耍滑头。”女人仍旧举着枪说道。
“我的警告，好像起到效果了。”
“啪啪”两声脆响，如同惊雷一般在众人耳边响起，只见仅剩下的两个员警，正手捂着眼睛在地上打滚，手枪早已经被他们扔在一边。
赫尔当然不会放过这个绝好的机会，他闪电般地伸出左手，一把抓住那把手枪，并且用尾指死死卡住击锤。
走到那堆杂物边上，赫尔取出那个包裹扬了扬。
“我能不能把这看作是一种勒索？”赫尔苦着脸问道。
正当赫尔为得手而感到庆幸的时候，他的耳边响起了一声尖叫，尖叫声极为短促，阻止声音继续发出的，不仅仅只是赫尔的手，那个女人同样用手紧紧捂住自己的嘴巴。
赫尔已经彻底摸不着头脑了，不过他至少知道一件事情，现在绝对不是拒绝的时候。
被员警包围住的人们，搀扶着伤员、背起牺牲者迅速离去。
被包围的人们看到这一幕，却充满了振奋，在这些人的眼里，那个不知道身分和姓名的神秘黑衣人，无疑是个英雄。
变回了自己的赫尔，突然间感到无比轻松，此刻的他已经不再是那个无所不能的英雄。
“我有个朋友住在附近，在那里应该能够找到你所需要的东西。”
“别去管那个人，把散发传单的人和鼓动闹事的人，装上囚车。”另外一个拿着手枪的员警立刻命令道。
聚拢在一起的员警，将马路的两端全都堵塞，将人群包围了起来。
红发女人迅速瞥了一眼，却再也无法离开。
那个女人并没有回答，而是掏出钥匙打开了暗巷的那扇后门，然后问道：“想不想进来？”
二十几把手枪一下子对准了神秘人，但是那个神秘人比他们更快，大块的瓦片如同瀑布一般倾泄下来，惊得那些员警往后直躲。
“我只是想抄近路，没有想到居然是个死路。”赫尔连忙装出一副无辜的样子说道。
之后到达的这些员警，手里的警棍和先到的员警配备的警棍并不一样，不是那种一尺多长的普通货色，而是有一米左右如同长剑一般的棍子，棍子的顶端布满了错齿狼牙。
“有一腔热血的，请珍惜自己的自由和生命，好好思考一下，怎么做才对亚法真正有帮助，缺少热血也不要紧，只要明白自己流淌着的，还是亚法的血脉就可以，所以请你们把抓的人，全都放了。”
围拢住人群的员警原本就已经胆战心惊，那悠长的嚎叫，更是如同利爪一般抓挠他们的心，但是更令他们恐惧的是那突然间的停顿。
“同样对满腔热血的各位，我也有一句你们可能不太愿意听的警告，你们难道以为，喊几句口号，就能够让贝鲁人从这里退出去？这个世界，一切都讲究实力。”
老者仍旧不肯放过赫尔，那个女孩对于他来说太重要了。
那些员警立刻慌乱起来，他们除了连忙赶着警用马车将马路堵塞起来，不让逼迫过来的人群接近囚车，就只有让几个员警赶着一辆马车去讨取救兵。
神秘黑衣人一直暗中跟踪着那个女孩，直到那个女孩跑出员警的控制，神秘黑衣人这才转身离开，他迅速钻进了一条小巷之中。
员警们显得有些犹豫不决，他们只是把那几个一开始抓到的散发传单的人，往囚车那边押去，但是对那聚拢成团的人群，却丝毫不敢轻举妄动。
看到这番景象，无论是赫尔还是那位老者，都不敢轻举妄动，就在这个时候，远处传来了异常嘈杂的声音，好像有一大群人正朝着这里赶来。
赫尔的手并没有离开那盈握的腰部，这种占便宜的机会不多。
顺着枪声响起的方向望去，只见一个身穿黑色衬衫和黑色皮裤，外面套着一件黑色的斗篷，手上戴着黑色的击剑手套，脚上穿着黑色长筒软面皮靴，甚至连面孔都用黑色的丝巾遮住的神秘人，正站立在街角的屋顶之上，他的手里同样握着一把冒烟的手枪。
但是已经来不及了，远处传来了有人往这边奔来的脚步声。
一阵马的嘶鸣将所有人都吓了一跳，只见一辆警用马车，不知道为什么突然四匹马同时受惊，疯狂地飞奔起来。
就在这个时候，远处神秘人消失的地方，七八个人影撞破瓦片从三楼高的地方摔落下来，这些人身体飞腾在半空中的时候，发出悠长的嚎叫，嚎叫声在他们落地的那一瞬间，戛然而止。
让赫尔想不到的是，眼前这个女人比他想象中更有理智和逻辑能力，她并没有将枪放下，反倒是更往上抬了一些，直指着赫尔的脑袋，说道：“是不是死路，只要在我站的地方看一眼就知道了。
“我只是藏了一些东西在那堆杂物里面。”赫尔无奈地说道。
很快便有人受伤，许多人被警棍打得满脸是血，至于员警方面，同样也有不少人在混战之中受伤，特别是那些不走运和矿工对上的员警，能够保全一条性命就已经非常幸运。
除了囚车之外，马路两边还停着几辆黑漆的警用马车。
那家店铺二楼的窗口，显露出神秘人的身影，他的手里拎着一根马鞭。
一阵硝烟弥漫之后，却没有人能够肯定是否命中了那个神秘黑衣人，那二十几个拿枪的员警之中，有一个站出来发号施令，不过刚才那被铁架犁过的场面，实在令人心惊肉跳，到现在为止，大多数员警仍旧感到心有余悸，所以全都在那里磨磨蹭蹭。
此刻他只想把这个女人引到杂物边上，设法引开她的注意力，赫尔有绝对的自信，可以抢下那把枪，让他犹豫的是如何处置这个女人。
一阵沙哑却充满了磁性的声音，再一次在众人的头顶响起，这一次他离得很近，几乎就站在那些拿手枪的员警的头顶上方。
“非常舒服，不过你为什么要这样做？”
知道自己的处境，赫尔连忙将包裹塞回原来的地方。他装作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，往暗巷外面走去。
一时间场面变得无比混乱，刚刚结束的那场两个帝国间的战争中，未曾上演的肉搏战，在密斯康最繁华的商业街上爆发。
两个人始终保持着一米的距离，这个女人的谨慎，让赫尔丝毫没有可乘之机。
神秘人一边说着，一边盯着那些靠拢过来的员警，反倒是对那些用手枪对准他的员警，并不十分在意。
从四面八方又同时响起警笛声，更多的员警一下子从小巷、马路拐角、路边商铺窜了出来，他们每一个人的左手都握着一面锅盖大小的盾牌，用来保护住身体，挥舞着警棍冲进人群，将人群分隔成为几块。
确定所有人都已经退了出去，赫尔离开了那两片香甜的嘴唇。
“街上到处都是员警，拿着这样显眼的东西，你肯定走不了多远，就会被拦住，还是让我来帮你保管。你需要用的时候，再到我这里来拿。”年轻女子说道。
“这证明不了任何问题。”红发女人用极为强硬的语气命令道：“打开它。”
这身全黑的衣服，是从霍布斯先生的朋友那里借来，他之所以挑选这个地方换衣服，除了因为这里放着一堆杂物，可以藏包裹之外，更是因为这里非常隐秘，这条暗巷更是不会有人来，虽然两边有两道后门，但是一般来说很少有人会用。
“这条暗巷并不深而且尽头堆着杂物，谁都知道，那里不可能有通道，既然这样，你的身分就显得非常可疑，或许我该把员警叫来，让他们调查一下，看看你是不是小偷。”
这条小巷拐角有一段五米长的暗巷，这条暗巷只有一米多宽，被两幢豪宅的后墙夹着，巷尾乱七八糟堆着一些杂物。
此刻已经没有人再打算违抗这个神秘黑衣人的命令，随着一阵欢呼声响起，那些原本被员警押着的人，推开身边的员警，朝着人群走去，远处街角的员警也已经撤开了一道口子。
不过他们的苦难还没有结束，那个沉重的铁架招牌，居然被一根绳索连在那狂奔的马车上，那巨大的铁架立刻如同一把大犁，紧贴着地面犁了过去，这下子躲在街角的其他员警全都跟着倒楣了。
几分钟之后，黑压压的人群从马路的东端缓缓而来，那雄壮的气势，就仿佛是一支即将开赴战场的军队。
所有的一切全都按照预料进行，敢靠近过来的员警，此刻一部分聚拢在对面街角，自己看不到的那个角落，另一部分绕了个圈子，从自己的身后摸索过来。
在他的脚下，那辆马车的边上，一排二十多个员警，个个握着手枪，笔直地指着人群。
或许被包围的人们意识到了这一点，从人群之中突然间响起了一声口号：“打倒民族的背叛者，打倒贝鲁人的走狗，让贝鲁人滚回去。”
“如果是那样的话，我可就不管你的面子了。”年轻女子对准赫尔的耳边轻轻吹了口气，嘻笑着说道，紧接着她一把取过了赫尔藏着的那个包裹。
赫尔只能硬着头皮将包裹解开，露出里面折迭得整整齐齐的一套黑色衣服，放在最上面的正是那条黑色的丝巾。
赫尔正思索着如何应对，突然间那个女人用刚才还捂住嘴巴的手，将他的手拉了下来，还没有等到赫尔反应过来，一片诱人的红唇已经将他的嘴封了起来，不过马上一条香滑的舌头又把他的嘴轻轻撬开。
有人躲得快，有人躲得慢。那些躲得慢的，此刻正在瓦砾堆中抽搐着，这些瓦片全都是从近十米高的地方落下来，数量又多，每块瓦片有半斤多重，绝对是可怕的武器。
又是一声枪响，在众目睽睽之下，站立在马车上的警官翻落下来，他的太阳穴上有一个清晰的枪眼。